1919年初,当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约翰·杜威(John Dewey)和夫人,利用学术休假到日本访学时,其间的几周,他只是计划到中国观光。
出乎意料,在其著名的中国学生的邀请和努力下,杜威戏剧般地在中国住了两年多的时间,见证并参与到声势浩大的 “五四” 运动,发表200多场演讲,他的实用主义教育理论席卷了中国学界;他获得崇高地位,孙中山先生登门拜访,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称他为“西方的孔子”。在杜威访华百年后,实用主义教育理论在中国仍受到追捧,如华东师范大学出版了38卷的《杜威全集》和《杜威在华学谱》,北京大学出版了《杜威教育思想在中国》等。但20世纪初,在美国教育的多种哲学理念中,杜威的实用主义理论只是其中一个,而且一直有相当争议。今天,在杜威提出并发展实用主义的两所大学——芝加哥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,看上去不那么实用的经典人文教育是其大学本科的核心课程。100年间,中美两国学界对杜威实用主义哲学的评价大相径庭,而同时代不同的理论和实践,却极少在中国学界被提及和讨论。为什么?胡适是杜威在中国最著名的学生。20世纪上半叶,东南大学梅光迪教授和以他为代表的“学衡派”,曾针锋相对批评胡适所倡导的文学革命和实用主义理论,但败下阵来,并被尘封和遗忘。如胡适所言:“今年(1922)南京出了一种《学衡》杂志,登出几个留学生的反对论,也只能谩骂一场,说不出什么理由来。如梅光迪说的:‘彼等非思想家,乃诡辩家也……’这种议论真是无的放矢。……《学衡》的议论,大概是反对文学革命的尾声了。我可以大胆说,文学革命已过了议论的时期,反对党已破产了。”今天,在中国学术界倡导通才教育、反省功利教育问题之时,我从胡适与《新青年》、梅光迪与《学衡》两条线索出发,追寻并反思杜威实用主义理论对百年中国教育的影响。1920年,哥伦比亚大学教授John Erskine为本科生创立的荣誉文学课程——西方经典阅读,今天发展为哥伦比亚大学本科生核心课程——伟大书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