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首描写爱情的《画堂春》与纳兰容若以往大多数描写爱情的词不同,以往容若的爱情词总是缠绵悱恻,动情之深处也仅仅是带着委屈、遗憾和感伤,是一种呢喃自语的絮语,是内心卑微低沉的声音。
而这一首词仿佛换了一个人,急促的爱情表白,显得苍白之余,还有些呼天抢地的悲怆。纳兰容若的爱情词占据了他词集的一大部分,或清丽,或温婉,或惆怅,或哀伤。词人的万千心事纠结于眉、郁结于心,而终于脱口而出于一瞬间,凝聚成绚烂多彩的词章,就像焰火,绽放成奇葩。词由心生,这样的流露往往最是真切感人,正如这一首《画堂春》。“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销魂”,明白如话,没有丝毫的修饰,这是纳兰容若的爱情观。这样的句子,并不曾经过如何巧妙的构思、多么精致的推敲,不过是脱口而出,却更容易令人感动。李白对诗词文章推崇自然清新,反对装饰雕琢,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(释义:清澈的水里面开出的芙蓉,纯净天然没有一点修饰! )”,如今用在纳兰容若的词上,也是恰如其分。上片四句实为化用骆宾王《代女道士王灵非赠道士李荣》诗中成句:“相怜相念倍相亲,一生一代一双人(释义:愿将你拥抱,陪你,爱你,护你,朝朝暮暮,不离不弃,共赴白头)”。纳兰容若是渴望拥有这样的爱情的,愿得一人,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(释义:今生拉着您的手永结美好,与您永不分离白头到老)”,可是却求之不得。骆宾王的诗句表达出来的情感让人羡慕,而纳兰容若却反用其意,感情瞬间变为哀怨,令人不胜唏嘘。下片转折,接连用典。纳兰容若的词中总是能看到各种典故。小令一般以频繁用典为大忌,但是在纳兰容若笔下,再多的典故他都能运用的灵活自如,不觉牵强。“浆向蓝桥易乞”,裴航行到蓝桥驿,因口渴求水,偶遇一位名叫云英的女子,一见倾心,便向云英的母亲求聘云英。云英的母亲却说:“想娶我的女儿可以,但你得给我找来一件叫做玉杵臼的宝贝,我才能把女儿许给你。”后来裴航终于找来了玉杵臼,这才得与云英成婚,并双双仙去。用此典故,纳兰容若分明是说,像裴航那样的际遇对于容若来说并非什么难事。想必纳兰容若也曾经遇到了他的云英,也拥有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。既然蓝桥乞浆是易事,“药成碧海难奔”。纵有不死之灵药,但却难像嫦娥那样飞入月宫去;纵有不渝之深情,也难与相爱相思之人相见。“若容相访饮牛津,相对忘贫”。如果上天能让我和你终生厮守,那么我可以毅然决然的抛掉荣华富贵,放弃功名利禄,随你浪迹天涯。只要能与你相依相偎、相亲相爱,即使一生清贫,我也心甘情愿。因为只要有你在,我永远都不会感觉到苦累。